第二天早上，莫耳收到尤詩秀的信息——

【我和他分手了】

【為什麽？】莫耳問。

尤詩秀前些日子和她說過她和一個叫“何聖君”的男人交往了，也說她覺得他就是那個夢中人。

【我想我不喜歡他。】

莫耳發送：【也許他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。】

【我不找了】她說。

【我放棄了。】她又說。

莫耳想了會，道：【你在B市對吧？兩個星期後回家嗎？】

【不回，我在這邊還有工作。】

【那到時候我去找你，可以嗎？】

她許是打了什麽又把它刪了，最後發過來的是：【好。你一個人嗎？】

【對。期待到時候見到你】

【我也很期待。】她說。

莫耳註目著聊天界面，心想：如果冥靈能做到的，我都能做到，那麽我應該也能看到她的前世今生。

冥靈啊……

我到底是什麽？

莫耳沒再看到白昱，她的腦海裏也沒再出現過白昱的聲音。

我大概是把他嚇跑了。

而她也不會去找他。

日子漸漸過去她專心於考前準備，每天定時去跑步，偶爾會被王子霆逮住，問她告白沒。而莫耳向來無視。

這一次，偏偏又撞見王子霆了。然而他這次的問候換了內容：“你是告白失敗了吧？”

原本想要繞過他的莫耳停下了腳步。

“果然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？”莫耳視線投在王子霆的鞋尖上。

“因為我懂女人心啊。”他故意使自己的語氣中帶些得意之感。

莫耳要接著走的時候，王子霆抓住了她的手腕，道：“要不你和我談次戀愛，治愈傷痛？”

她扒開他的手，道：“不要。”

“為什麽？嫌我不夠帥？”王子霆站在她身後。

“我又不喜歡你，為什麽要和你談？”她說完又要走，王子霆在原地對她喊：“可我喜歡你啊！”

莫耳停下，轉身看他，認真道：“對不起，你還是……你最好……”不要喜歡我了。

但話到嘴邊，她又把話收回了——喜歡一個人哪能是自己能控制的……而且這樣，就像是在指責對方。

某種程度上，她對王子霆能感同身受。

“我不喜歡你。”她有歉意，於是向他鞠了一躬。

王子霆笑：“你沒有錯，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。”笑得牽強。

莫耳搖搖頭，看了他一會，沒有說話，就離開了。

莫耳走在路上，但毫無目的。她的腦子有些亂，她只是想走走。忽然她感覺自己像是跨進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——周圍風景毫無變化，但她就是知道有哪裏不一樣了。

這種感覺，很熟悉。

突然，莫耳轉身，身後走來一個陌生的男人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那男人說。

“你是誰？”莫耳防備地退後一步。

“龍戚。你不該忘記我的，”龍戚目光掃過她的雙手，“即便傷疤淡了。”

“是你。”果然沒錯。

這種感覺，和當初被“劉齊讓”困在界內很像。不僅僅是氣場，更在於無論她做什麽，身周的路人都不會有絲毫反應。

“想起來了？也是，畢竟也沒過去多久。”龍戚一步步向她靠近。

那時的畫面依然歷歷在目，莫耳的腿抖得厲害，她還在不斷後退，一邊戒備龍戚，一邊後退，直到最後背後像是觸到一面透明的墻，此刻她避無可避。
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莫耳強裝鎮定。

“吃你啊。”龍戚笑著，雙眼卻瞪得圓，瞳仁上下都露出眼白，如此反差顯得更是可怕。

“你再過來，我絕對會殺了你。”莫耳咬牙切齒道。

“噢？你以為白昱還能來救你？”龍戚停在她面前，恰恰站在玉的防護範圍之外，“他自身都難保，何況來救你？”
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莫耳突然向他前進了一步。龍戚被“電”傷，他不由退後一步。

“他在我的界內，界裏埋伏著七七四十九只鬼——都是我好不容易召集來的，只要他分不出神來打破結界，他就沒法叫救援——別擔心他了，你會死在他之前。”

莫耳轉身砸“墻壁”——

破不開。

既然白昱曾經破開過，為什麽自己做不到？

是啊，她只是人類，怎麽能因幾次“奇跡”便自視甚高？

“為什麽是他！”

“因為他是我知道的唯一一個落單的冥靈。”

落單？

怪她讓白昱一個人了。

就算破開這墻有什麽用？她找不到白昱。

莫耳轉身面對他：“帶我去他那裏。”話音剛落，胸前的衣服就被割開了，與此同時，黑繩也被割斷了，玉飛了出去，摔在地上。

龍戚用被燒黑的手掐著她的脖子，將她舉了起來，極其詭異地笑道：“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？你還當我是過去那個連戾氣都不敢暴露的‘人’嗎！”他將她整個人狠狠地撞在墻上，瞬間張大了嘴巴，像是要把莫耳整個吞下。

這一系列動作令莫耳心臟狂跳，她的瞳孔急劇收縮成，但就在這生死一刻，莫耳擡手扒開了他的上下顎，她的手被利齒穿破，血濺在了臉上，她閉起左眼，才避免血水濺進左眼眼球。

比起手上的傷痛，脖子幾欲被勒斷的感覺更清晰。她的臉由紅變紫，但她不知哪來的氣力，用腳狠狠地踹了幾下龍戚的胸口，就在龍戚想用空著的手擰斷她的腿的時候，她借著踢到他胸口的力，雙腳爬上了他掐著她的那只手臂，鎖住，用全身的力氣扭轉他的手臂。龍戚不禁松手，揮起手臂，將她重重摔落在地，她的額頭砸在了臉上，被石子刮出了長長的傷痕，傷在往外留血。

莫耳一邊不住咳嗽，一邊從地上爬起，正面對敵。

龍戚還在笑：“可以啊，脖子都捏不斷，還能反抗。”他甩甩被扭得變形的胳膊，手臂很快覆原。

莫耳突然從地上站起，主動迎敵。她身形迅猛，快速近其身。而龍戚的右手突然變成長長的利刃，向她襲來，莫耳不得不閃離。

幾番攻守，莫耳好不容易能躲過他，將手刺進他的胸膛，可是手即便碰到了鬼源，也很難將其掏出。就在龍戚要用利齒將她的頭咬下來之時，她偏身躲過，但肩膀卻被他的長牙咬中，龍戚咬著不送口，封鎖他她的行動，他舉起手化的利刃就要刺進她的身體，但他卻沒想到她能成功拔出鬼源。

龍戚瞬間虛弱了許多，莫耳用空著的手抓住了他的右臂。

她緊捏鬼源：“帶我去他那。”她陰鷙的眼神附上一身紅血，讓她看上去像來自血腥地獄的修羅。

龍戚大笑：“哈哈哈我帶你去，你就會放過我嗎？”

“不會，”莫耳道，“殺了你，你的界就很容易破，我自己可以找到他——我是在給你個機會，給你一個可以乘亂逃跑的機會。”她並不知道關於界的事，她只是想讓自己看上去更有威脅的資本。

“好，我帶你去。”

莫耳撿起地上的玉，潔白無暇的玉染上了血紅色。

龍戚的手貼上了界面——

你想死，那就和他一起死。

白昱被眾鬼包圍，他揮著重劍與鬼對戰——這種情況下，他根本無法將他們的鬼源一個個毀滅，綜合情況看來，他處於弱勢。但他現在最擔心的，不是自己的安危，而是莫耳——界是龍戚設的，但他卻不在場，如此一來，他必定是想瞞著其他鬼，獨吞莫耳。

白昱這下終於知道雙靈行動的必要性了，一旦遇上這種情況，一靈為守，一靈為攻，自然不會演變成如今攻守兩難的局面。

沒完沒了，莫耳還等著他去救呢！

就在他懷揣著這般心思的時候，突然出現一個血色的人兒加入戰場，並一連貫殺了兩只毫無防備的鬼。

她繼續開路，不顧其他鬼的進攻，在其猛烈的攻勢下，殺到了白昱身邊。

她滿身狼藉，胸腹幾乎只有內衣蔽體，上半身幾乎沒有一處不見紅，但她的氣場卻更顯強大。

白昱望著她，眼裏溢滿驚賞之緒。

莫耳擡手抹掉已流到眼簾的血，對他說：“我來救你了。”隨即在他身周，展開了戰鬥。

她的動作利落，身手敏捷，明明與白昱沒有任何溝通，卻能配合得天衣無縫。若不是正在作戰，白昱的視線都要離不開她了——

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，這種感覺和與來風一起作戰時毫不相同，他竟然覺得這般的莫耳，十分迷人。

迷人。

對，他第一次產生這般念想。

莫耳攤坐在地上，氣喘籲籲。

白昱將面具蓋在她的臉上，將她打橫，抱了起來。

莫耳受寵若驚。

他閃身到一處，突然踢了一腳，踢在界面之上，竟然踢碎了界面，於是他又補了兩腳，界便破了。

“對不起，”白昱對她道，“本來應該我去幫你的，反倒讓你來幫我了。”

莫耳搖頭：“我只用對付一個，而且如果不是有你保護，我來到這裏也一個鬼都殺不了。”

白昱笑。

怎麽反倒誇起他來了——她總是這樣。

“我才沒你想得那麽好。”白昱道。

莫耳笑笑。

他又問：“很痛吧？”

“還好。”其實疼得厲害。

神經松懈之後，莫耳便感覺雙臂都不能用了，畢竟她頂著雙手和肩膀的傷戰鬥了那麽久。

“笨蛋。”白昱看著她血肉模糊的肩膀，有些心疼。

“就是有點冷。”畢竟一月了。

想到這裏，莫耳才想起她現在幾乎半裸，她紅了臉，偷偷用雙臂擋住了自己的身體。

“龍戚呢？”白昱問。

“他把我送到這裏，但他沒有出現，不過我把那個藍藍的東西捏碎了。”莫耳言。

“那叫鬼源。”

“噢。”

白昱話鋒一轉：“說真的，你真了不得，我都快迷上你了。”

他本意說笑，但忽然想到莫耳一星期前對他的告白，心中竟然升起了名為“害羞”的心緒。

他別開視線，但臉上的表情不變。

他問：“話說，你的心跳怎麽跳得這麽厲害？”

他是真不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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